“洛兄。”徐大人眼中带着些许歉意，“余江地动，魏县又……从围场回京后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如今正是陛下用人之际，我也是想着找个机会送这小子出去参与赈灾，多看看百姓之苦，院试下笔也更务实。你我为官都很清楚，花团锦簇的文章不是不好，可陛下更看重的是实务。”
这话太假，陛下如今内阁中就有擅写诗词的，有擅画山水的，花团锦簇的文章哪个不喜欢？只不过今年东齐不平静，天灾已能预见，若开院试，想拔头筹定要贴近民生，以救灾务实为主。
花团锦簇也得看时机。
只是这个时候送儿子出去，何时能回来？还是说成亲后立即启程？
赈灾是有危险的，天灾人祸，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魏县死去的知县不就是血粼粼的例子？
余江如今还时不时地动，很多百姓都不敢住在屋子里，跑外面空旷的地方安家。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余江粮仓在在地震中损失颇多，周围城镇也或多或少被牵连，无暇他顾，东齐以北有干旱之兆，南方又大雨不停……
这个时候参与朝廷赈灾，是机遇也是危险。
洛尚书注意到谦逊的徐二公子偶有心虚之色，倒是徐大人始终面带犹豫，如此情绪外露，显然是故意为之。只是徐家人怎么忽然改变了态度，让洛尚书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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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话，绝不希望被人瞒在鼓里。”洛夕瑶死而复生已是得天之幸，她面对任何场面自信都能够坦然应对，见招拆招嘛！可被欺瞒不一样，在她看来，欺瞒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拖后腿行为。
“可万一徐府不是……”
“那就当做一场误会好了。”洛夕瑶不以为意地道，“便如出门常带伞，晴天就遮阳，雨天就遮雨，风大不能用伞时，便把伞握在手中当武器，当拐杖……未雨绸缪是好事，大伯娘过于谨慎了。而且徐大人带着徐彬瑜登门不是秘密，与其让她胡思乱想，不如直言不讳。”
洛夫人道：“你说得有理，来人，请四娘子过来。”
不多时，洛四娘带着丫头过来，见云片都守在门外，她便也让丫头留在外面，一个人提着裙摆走进去，“母亲，九娘。”
洛夕瑶笑道：“四姐姐快来，大伯娘有事同你说。”
“徐大人和徐二公子在你父亲书房，也不知道他们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听他们府中下人说徐夫人病了，不过徐夫人病中也想着你，让人给你送来几匹锦缎。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收，所以也就没让人给你送去。”
洛四娘敛下眼，声音比平日略低，“母亲担心女儿的婚事有变？”
洛夫人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洛夕瑶捏着袖子道：“是。不止大伯娘如此想，我也如此想。”
“便是有变，也需理由。我父亲同徐大人同朝为官，品级相同，纵是徐府比之洛府家大业大些，做事也得讲究道理。不然的话，我便……”
“你便如何？”洛夕瑶眯起眼睛，声音中藏着凛冽的危险。
洛四娘抖了抖，“我便带人打上门去！反正名声坏了，我还怕什么？若是京中无立足之地，我还可以去漠北找你呀！你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那样的话，你也太没良心了。”
“你可真是个神人呐！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便预想到我没良心了。”洛夕瑶冷哼一声，“为了对得起你的猜测，等你来漠北找我，我是不是让人把你打出去比较好？”
“啊！你坏死了！”洛四娘扑过去要收拾洛夕瑶，可她哪是洛夕瑶对手，没几下就被洛夕瑶捏住手腕，“服不服？”
“疼疼疼，快松手……”
见女儿很有活力的样子，洛夫人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免不了为女儿的没心没肺头疼。
洛夕瑶把洛四娘塞椅子里，起身理了理衣裙，对洛夫人道：“徐大人一家来京城日子太短，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刚好这会儿闲着，大伯娘不如给四姐姐和我讲讲渝州徐家的事？”
“渝州徐家历经……”
洛夕瑶见洛夫人从徐家第一代开始讲，赶忙打断，“就说说徐家近三代人的事便好，比如徐家同哪家有仇？徐家子弟做过什么丑事？徐大人是哪年的进士，师从何人……”
“你是要……”洛四娘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洛夕瑶竖起食指放在唇间，“嘘。”
洛夫人看着她们姐妹二人，细细说起徐家的事，“知道的我已告诉你们，不知道的……你们回头可以问老爷。”
洛夕瑶道：“也就是说，徐家子弟除了不善读书能学其他，从而在徐家产业做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恶行，在东齐的名声很是不错啊！”
“正是如此，当年老爷才会为四娘定下这门亲事。徐府娶妻娶贤，没有子弟因美色而娶妻纳妾，所以徐府后宅很是平静和乐。”
洛夕瑶道：“这样说来，徐家的人都没有什么俗世的欲望，适合出家呢！”
洛夫人笑，“胡说什么呢？”
“大伯娘的话在我听来就是这个意思。”洛夕瑶掰手指道，“无论嫡庶都要读书，无论嫡庶，只要在科举上没有寸进，便去挖掘才能，或作账房，或作管事的，总之徐府没有纨绔，没有草包，自然也就没有废物。至于后宅就更有意思了，平静和乐？徐府的妻妾也都能成仙成圣了呢！”
“佛家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洛夕瑶感叹，“大伯娘口中的徐家人一下去其三，这还不适合出家？我觉着他们便是进了佛门都搞不好能做方丈。”
洛四娘深觉洛夕瑶的话有理，“是啊！徐府真那样好，为何徐家人一来京中，母亲就让我好好表现，不要让徐家女眷不喜？便是我哪里不好，定下的婚事，他们还能因我的不好而反悔？若是他们家男子在考试时，觉着纸上的题目不好，还能撕了考卷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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