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价格变化浮动不大。
春风过境，上山下乡时，这个价格才会往上翻至少一倍。需求最旺盛的时候，出一千块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卖。
三伯的脸色，一下喜一下忧。
喜的是这趟来得值，起码听到了新的门路。忧的是这新的门路太耗钱了，他拿不出来。
即使一家三个人斗钱，顶多能买下一个名额，那另一个咋办？总不能扔下不管吧。
尽管这两百块是有点多，可是三伯内心已经打定好注意了，必须得买这个名额。
一个月工资三十来块，两百块，一年不到就能赚回来了。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与他不同，秦保国和秦路正就是妥妥的高兴，没有担忧。
他们更加在意的是找到了新的方法。
只要有希望，有前进路线，他们就不怕。怕的是一辈子跟随老爹，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最终连个媳妇儿也娶不到。
若真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赚钱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五伯说话了。
“这钱是一次性给吗？可以先给一部分不？后面的等上了班在给。”
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同样上心。
秦京茹整天吵着闹着要来四九城，他不是不想让她来，是他没办法。
他在四九城没有什么门路，把人送来了，终归还是要回去的。若是有个工作的话，就能满足女儿的愿望了。
闻言，三伯满脸期待的看向秦河如。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要是能先给一部分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凑凑就能买到两个名额了。
这是大好事啊。
被众人盯着看的秦河如，没有太多异样，他张了张嘴，想了下，说道：“理论上来说是不行的。”
一般卖名额的，要么是家里实在找不出人来顶替岗位了，要么是急缺钱。
后者的话，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前者的话，要看情况。
若是四九城之人，那么有几率说动对方。若不是，那大概率是不行的，家里顶梁柱没了，又找不出人来工作，十有八九会回去归乡，不可能有时间浪费在四九城。
“不过这种事说不准的，万一就找到了也不一定。”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多找找，兴许是有的。”
几人听完，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思考。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相继想通。
“喝酒喝酒。”与刚才相比，三伯脸上的笑意多了许多。
他没有追问秦河如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已经很麻烦人了，还白吃白喝了一顿，再麻烦别人，他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当！
秦河如与他碰撞了一下碗，委婉提醒：“三伯你如果想找这方面的路子，最好不要大张旗鼓的逮着人就问，这事不宜太多人知道。”
买名额这种事，其实一般只有干部才知道，其他人想买，大多都是通过干部这里买成的。
一来，普通人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钱。
二来，相比较普通人，干部的身份明显更容易让人相信。
三来，这种事就像去鸽子市买东西一样，心知肚明就行，不能大家知。
“那我要去问那些人呢？”
“最好是干部嘛，或者多去和保卫同志聊聊天，说话不要太直接，委婉一些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点到即止。
三伯没有继续问下去，秦河如亦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秦河如是喝的最多的那个，因为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给他敬酒。
到了最后，他已然有些醉意了。
爬到床上去没有多久，在头疼中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喝了酒，秦河如一向是起得很早的。
他以为他已经起得足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爸，三伯他们呢？”
醒来他就发现房间里的秦保国和秦路正不见了。以为在这屋呢，没想到也不在。
这里只有五伯和秦父。
“走了。”
“走了？”
“一早就走了，看你还在睡就没有吵醒你。”五伯笑道。
啧啧。
听到这个回答，秦河如暗暗结舌。
不愧是搞钱一家人，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愿耽搁。昨天刚得知新的门路，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时间，他竟有些惆怅。
习惯了被人恭维，悄无声息的离开，竟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片刻后，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尚只是一名小小的副科长，居然生出了这种心思。难怪那些高位之人在遇见溜须拍马的人时，会生不出太过讨厌的心思，想来是习惯了。
这不行，得改。
他坐下来。
秦父从床上拿出两条烟，放在桌上：“这是你三伯走的时候让我交给你的。”
秦河如低下头，定睛看去。
咦，华子？
他伸出手，把烟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后，打开包装，依次分给了三伯和秦父一支，再给自己点上。
吸了一口，秦河如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没错，是熟悉的中华。
确认过后，他不禁对三伯产生了一些好感。
两条中华不便宜哩，更何况三伯没有正式工作，是没有专属烟票的，只能去鸽子市买。
一来二去的，这两条中华就更贵了。
难为三伯这个掉钱眼里的人花血本买中华送他。
不多见，不多见呐。
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三伯一家人是不错的。
这般想着，秦河如动了想帮他们的心思。
知恩图报，这样的人你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拉他一把，将来你需要帮助时，他大概率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算了……再等等吧。
秦河如甩开脑海中的想法。
帮是要帮的，不过不是现在。
要让三伯一家知道名额的珍贵，才能去帮。
有时候说出来太过轻描淡写了，旁人也许觉得困难，却没有直观感受，只有去体会了才能明白有多困难，得到了才会去珍惜，去感恩。
这不能说是算计。
他得确保三伯一家人不是白眼狼，不说能在他落难的时候拉他一把，起码不能落井下石对吧，不然帮了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在做每件事的时候，一定是带有目的的。
也许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也许是能让自己有个好心情……反正，一定是利己的。
就像那些做好事的人一样，他们去做好事，也是为了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如若做好事换来的是坏名声，那么肯去做的人就没有了。
所以，秦河如所做的这一切，无口厚非。
再说了，他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没多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秦河如开口说道。
“爸，等下中午的时候，你把饭给妈她们送去吧。”
“我要去见一个人，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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