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天坑巨峰和峰间的寺庙，九歌眼神变得冰冷。
“走吧。”他迈步踏入天坑巨峰，径直向着悬空寺走去，步伐平稳坚决。
见九歌执意要去，叶红鱼也没办法阻止，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跟上了九歌的脚步。
崖壁十分陡峭，从荒原地表忽然下陷，看着颇为惊人心动魄，脚落处尽是碎石，稍不留神，便有跌落下山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九歌却是行走于崖壁之间，宛若闲庭漫步，一般的碎石，甚至无法伤害到他的脚踝。
崖壁高达千米，越往下走，温度越低。
叶红鱼站在九歌旁边，看着周围那陡峭的岩壁，心有余悸，道：“这崖壁这么陡峭，你就不担心摔下去吗？”
九歌淡笑道：“我可不像某些人那般脆弱。”
叶红鱼闻言一窒，顿时羞怒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道：“说的谁稀罕你似的！”
话虽如此，但是叶红鱼还是紧贴着九歌，不敢离他太远。
悬空寺在巨山之上，下方有数以百万的农奴，他们负责给僧人种植粮食，每日在崖壁间穿梭，经常有人坠落山崖死去，也有人在黑暗中出生。
农奴们信奉佛祖，每日膜拜悬空寺，为佛祖提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一代又一代农奴，终年不见天日，生存在黑暗下。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看到的天空都是圆的，而原野间那些田地，则是方方正正，无比规整。
悬空寺有逾千名僧人，原野上至少生活着十余万人，才能维持这个佛国。如今来到悬空寺，他发现这座山峰里有无数座寺庙，供养的僧侣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至少有数万之众，那么说明只怕有数百万农夫，生生世世都生活在幽暗的地底世界里。
想要维持悬空寺的存在，僧人们必然要像驱使牲畜般驱使这些农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些农夫更像是中原早已废除的农奴。
“难怪二师兄如此厌恶秃驴，亲眼目睹后才明白，悬空寺有多惨无人道，佛，是个笑话而已。”
九歌嗤笑一声，眼里全是对佛门的嘲讽与鄙夷。
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人群，看着便触目惊心，让人同情，而悬空寺却将他们圈养起来，每日吃着残羹剩饭，有可能甚至连一滴油水都吃不上。
而作为这些人口中的主宰者，居然拿人命不当命。
叶红鱼抿了抿唇，道：“这就是凡尘俗世，有得必有失，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或许只是一些特权阶级罢了。”
“特权阶级？”九歌挑了挑眉，“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行鸡鸣狗盗之事的畜牲罢了。”
叶红鱼看向九歌，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不会全杀了他们的。”九歌轻声道：“这些人只是受人摆布，我只诛首恶。”
九歌很清楚，他不可能把所有人杀死，他不会滥杀无辜，他只针对罪大恶极之人。
叶红鱼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九歌的话。
九歌的性格她再熟悉不过了，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佛说：众生平等，悬空寺何来平等？佛祖说这些农奴，是他从各地抓来的罪恶之徒，世代在悬空寺下忏悔。
这是真的吗？
可佛祖又是如何判定罪恶？又是如何找到这数百万人罪人？又为什么要终身恕罪？甚至世世代代为之恕罪？
这些，恐怕只有佛祖才知道了。
他们没资格享用美食，没资格获得自由，被圈禁在悬空寺下，永生永世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不过是一群秃驴打着佛的旗号，行恶魔之事罢了。
叶红鱼没有说话，她静静地陪在九歌身旁，目光凝视着远处。
她不懂佛法，但却感受到了那股压抑沉闷的氛围，心情莫名变得有些沉闷。
这世界对待这些人并不公平。
“这就是我讨厌秃驴的原因啊！”九歌缓缓抬头望向天穹，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线。
叶红鱼看着九歌，忽然感觉这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凉之色。
什么时候他也会悲悯苍生了？
叶红鱼心底微震，看着九歌的侧脸，忽然有点迷茫。
“走吧。”九歌收敛悲怆的情绪，淡淡地说道。
叶红鱼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九歌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迈步走了进去。
叶红鱼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垂，沉默不语。
她忽然发现，九歌似乎从未展露过他的内心，即使曾经的宁缺也曾有过这样悲凉悲苦的时刻，然而九歌却总是云淡风轻地掩盖住它，仿佛那些痛苦与哀嚎并不属于他。
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忽然明白，九歌不愿意告诉他，或许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不想她看到他最狼狈的模样，更不愿意让她替他心疼。
心思深邃复杂，隐藏得太好，令人根本猜测不透他的想法。
······
悬空寺门口，讲经首座双手合十坐于蒲团上。
悬空寺的讲经首座，当世佛宗第一人，修得精神肉体皆成佛，刀枪不入，是为“人间之佛”。
曾与知守观观主共同于桃山上抵挡因柯浩然之死而暴怒的夫子，不敌，后承诺不再出手人间之事，遂悟出言出法随。具体境界未知，力量源自大地，身体异常沉重，所走得非常慢。
身后是尊者堂首座、讲经大士，以及十几名僧兵。
至于某位戒律首座，已经成灰了。
即便面对九歌一人，悬空寺内依然高手尽出，足见其对九歌的忌惮和防备。
九歌带着叶红鱼踏入悬空寺，刚一进去，立即听到了一阵洪亮庄严的诵经声，犹如钟磬之音，悠扬绵长。
叶红鱼怔了怔，抬眸扫视四周，发现除了面前这十几个僧人之外，再无他人。
九歌没有理会其他，直接朝着讲经首座而去。
“阿弥陀佛，九先生，贫僧这厢有礼了。”讲经首座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慈眉善目，面含笑容，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这徒弟都被九歌杀了，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九歌说话，倒也真是难得。
九歌冷漠地盯着他，半晌不语。
讲经首座丝毫不恼，神色依旧祥和，“请问九先生来敝寺，有何贵干？”
九歌勾起唇角，笑得讥讽，“既然阁下知道我来干嘛，又何必多问呢？”
他来悬空寺，自然是为了讲道理。
讲经首座的修为是无量，其他人基本上在知命巅峰，就连那十几僧兵，都是洞玄巅峰修为，这种境界无论放在哪个势力，都难以忽视他们的力量。
然而，若仅靠这些人，便想阻拦九歌的脚步，那简直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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