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潭中。
宫里的老龙王已经苏醒，硕大的锁链横穿山石，上面沾满的黑色血迹散发一股臭味儿，显然在程远到来之前，龙王爷又动弹了身子，抖落了一地的血。
“听善司说，你跟着去镇压鬼山碎片了？”
“嗯，这碎片有些特别。”
程远飘到龙王爷面前，五彩亭悬浮在他手心，随着一道法印打出，那亭底便落下一颗黑色碎片。
“呼~！”
一阵疾风涌起。
打着旋儿的将碎片卷到龙王爷面前。
“善司说，这玩意生出灵智了？”
“是的，能说话，之前还求着我不要陨灭它神魂，不过被我拒绝了。”
“拒绝才好。”
老龙王朝着碎片吐出一口白雾，接触之间，白雾在碎片上面形成一道影像，不过却有些迷离，让人看了不真切。程远撇了一眼，见老龙王盯着影像神色凝重，便赶忙立起了耳朵，开始仔细聆听起来。
画面上的信息不多。
一个绿纹的斑斓蛤蟆站在鬼山碎片面前喃喃念叨，过了好一会儿，那蛤蟆才吐出发黄的舌头，顺着边沿一点一点的舔舐起碎片，舌头经过之处，碎片发绿变色。
不多时，一道道浅色的芒点在上面出现。
芒点一出。
斑斓蛤蟆面色一喜，又将舌头底下压着的一块肉团卷出，猛力一搅便吐在碎片上面。
再之后。
碎片被肉团包裹，表面出现大把人脸。
“嘭~！”
白雾破碎，老龙王冷哼一声。
“不过几百年时间，没想到外界的走狗又来了，这次想着释放所有的鬼山碎片？来引动初阳界瘟疫扩散？”
几百年？
外界走狗？
程远在一旁愣了一下，他这些年也晓得这些石像背后的家伙是外来之人，但具体的地方还不能确定，不过，听老龙王的口气，他好像以前见过这些家伙？
也对，他被仙人的道蕴困扰，又苟活了几百年。
说不定那什么瘟疫他也经历过。
蓦的。
程远顺平心气，抬头顺了一句：“外界之人？龙王爷，你的意思是要爆发这些瘟疫碎片的不是咱初阳界之人？”
“你不知道吗？”
老龙王愣了一下。
他之前见过程远诵读【御水真经】，还以为他是继承了某位上古人物的遗产，走的是先前时代的一朝顿悟之道，所以就暗自认为程远晓得这些事情。
“晚辈不知。”程远语气平缓，对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在意。
“他们来自天外天。”
老龙王扭动身子，嵌入鳞甲内的锁链摇晃不止，随着他猛的一扯，豆大的血珠顺着脊骨一路流动，最后沉在黑金锁链边沿儿处缓缓滴落。
龙须飘荡。
他盯着程远鼻尖。
“初阳界一千三百年前的大瘟疫就是他们所为，这些天外天仙人为了夺取界核内部的‘仙灵气机’纷纷将真身落入初阳界，持续三百年的乱斗，仙灵气机被掠夺一空，初阳界也成了一座死域。”
“我们只是任仙宰割的猪羊。”
“没人帮我们吗？初阳界不也有飞升天外天的仙人？”
程远看着手上的印记，不由得道了一声。
黎龙道人说过，他是为了报复祈月真君一伙人，在上界断了他的水河，才亲自入此界来断了祈月真君等人的道统，让他们几千年来的经营毁于一旦。
但，祈月....祈月....
“唉！”
老龙王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家伙，你莫不是没听过一句话？只有自己人才懂得怎么压榨自己人，飞升的仙君早就变了本心，虽然也有一些护界之仙，但还是太少了。”
“您的意思是....”
程远仿佛猜到了老龙王要说什么，但还是感觉有些挠心。
哗啦啦~！
锁链接连抖动。
老龙王嘴角溢出滚滚白雾，黝黑的血色自缝隙中喷涌，在半空中凝聚出十几个血痕大字。
“飞升的仙人勾连天外天的仙人，一同对自家的母界行掠夺之术，最后被掠夺的厉害，一些护界之仙舍去道途，将初阳界流入虚空中，希望能够再次孕育出可以诞生出生灵的‘仙灵之气’。”
“如此反复，又是几百年时间。”
“先前被那些掠夺之人种下的坐标再次出现，如今那些仙人卷土重来，可...可我们已经没了那些护道之仙了。”
他连连叹气。
最后似乎的心思沉的厉害，转身就遁入远处，继续过滤鬼山碎片溢出的鬼气。
程远站在原地，默默消化刚才话语。
老龙王说的一半真，一半假。
假并不是说他骗自己。
而是老龙王自己说的就有一些偏差，初阳界的仙灵气机被掠夺一空，照他的话语来说，这一千多年来是孕育不出生灵的，但那一段历史之中，依旧还有修士诞生，人类孕子。
这些都在卧月宗的历史册上写的有。
况且，仙灵气机的蕴养是如此简单的吗？
初阳界有千年木精成青牛的传说，难不成仙灵气机比不过一青牛？
“时间不对，话语不通。”
“呼~！”
“老龙王常年呆在仙人的道蕴之下，但境界只是一个六司境的修士，知道的越多，反倒迷糊了自己。”
蓦的。
他袖口一阵刺痛传来。
程远赶忙遁出潭口，找了一处远离龙王爷的云层中落下。
“黎远！怎么回事！回话！”
黎龙道人的声音从印记传出。
程远忍着巨痛，缓缓道：“我刚才在外面，不怎么方便。”
“方不方便无所谓，之前你杀了‘闭云唤光真君’真身石像，如今他已经在天外天被其他真君暗杀，你继续行事，最好把祈月真君的道场、传承一并砸了。”
堂堂真君？
死了？
程远蓦的一愣。
未等他多想，黎龙道人的话语再次传出：“我的义子替义父做了好事，赏赐是自然有的，我记得你不是濒临六司境吗？到时候等你突破之时，我赠你一个大机缘！”
“黎远，好好干！”
“我收的十几个义子之中，就属你干的厉害。”
声音缓缓消散，手腕上印记的传出的巨痛也随之不见。
“机缘...”程远听到此话语，莫名的想到了之前祈水宗宋明和许心说的话。
【“有这印记之时，你就是他们的炉鼎了。”
“你是仙人转世，等你到了六司境，一切记忆都会涌入脑海，到时候，你一定会来的。”】
一阵狂风卷过。
程远一手扯开周遭云雾，仰头看向天上，道：“六司之时，难不成就是我之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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