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住持
“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老僧微笑道，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人者，生灵也；鬼者，我不知，请大师指教。”齐远明略微低头礼貌道。
老僧笑了笑，随后沉吟片刻，道：
“常言道人死为鬼，人死之后魂魄仍在，鬼自然就是人死后的魂魄。”
“此世真有鬼？”齐远明追问道。
可老僧笑而不语，似乎给出了答案。
“历代天人、破碎，这等武道至强者死后皆为鬼？不习武道的百姓能为鬼？为何此世鬼之消息如此之少？鬼在何处？可有……”齐远明一连串问了许多。
心中的疑惑深邃如黑洞，无穷无尽。
此前，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世界有什么鬼的存在，在九真宗呆了三年，看了那么多书，也不知道有鬼的存在。
这一路上赶路也经过了些坟地，可都是些正常坟地，在感知中没有一丝异常。
“人鬼有别，不能多言。”老僧微笑道：“能说至此，还要多亏了贵客身负绝世之体质。”
齐远明眼睛骤然紧缩。
他知道石人体。
自来到这世界以来，真正认识自己身负绝世体质的人，似乎就只有面前这一位。
陈丰和刘询都只是以为自己天生先天，资质不凡而已，完全没有意识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果真有鬼！
齐远明意识到，除了表面这武道无穷的世界，似乎还要有另一个神奇鬼怪的世界等待自己发掘。
这次模拟没有那么简单。
这可是存在破限级的世界，存在大罗金仙的世界。
上限极高，自然不止武道，不止现世。
也许八荒之外，还有更多世界。
“那该如何知晓更多？”齐远明问道。
“此地为何地？”老僧轻笑道。
“长安大云寺。”齐远明缓缓吐出五个字。
他明白这老僧的意思了，想要知道更多有关鬼的事情，只能依靠大云寺。
但除了大云寺，其他宗门就不知道有鬼了吗？
不可能！
龙虎山、白马寺、七狱魔宗等宗门都传承万年不止的圣地，怎么可能没有大云寺知道的多？
但大云寺毫无疑问地知道其中隐秘。
所以……
“既不说鬼事，可谈人事？”齐远明问道。
“自然可以。”
“那大师觉得李唐帝朝如何？”
“暮气沉沉，已至垂死，但若是能得贵客相助，亦有一线生机。”老僧徐徐道。
但自己的使命不就是毁灭李唐？
不对，也许是杀掉丁启？
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帮李唐宗室啊。
“那我之前路及武运如何？”齐远明继续问道。
“贵不可言，远非我能观之。”
“大师可否指点下，我该去往何处？”
“一切从心。”
问的许多问题都是显而易见的试探，这老僧还是给出正常的答案。
哪怕是有关自己的问题，他也不会多嘴一句。
交谈没一会儿，老僧便在齐远明面前消失不见。
可无论是老僧的出现还是消散，他都没有任何感觉，石人体强大的感知中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的痕迹。
正当他愣在原地，回味刚刚的谈话之时，远处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中年僧人，一副凶恶的长相下，是混元如一的金身境界。
“施主与佛有缘，可否随我入内面前住持？我寺住持特来命我请施主您前去做客，望施主万勿推辞。”
齐远明轻微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大云寺的些许隐秘。
过了一会儿。
在众多僧人诧异的目光下，齐远明跟随中年僧人缓缓行走，来到佛塔的第七层。
刚进入第七层，齐远明便感觉周围环境顿时为之一变。
没有了香火气息，一股宁静和谐的氛围油然而生。
四周寂静不已，没有第一层的香客嘈杂，也没有二到六层的僧人声音，只有平和淡然的世界。
行走其中，在第七层的尽头房间，齐远明见到了住持。
这是个形体枯瘦的老僧，是个远比槐树下老僧或是门口迎客老僧苍老的僧人，脸上和衣服下露出的干涸皮肤几乎像是薄薄的一层皮附着在骨头上。
就像是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却又没有死去的人，干瘪的肌肤真的像是一层纸，一碰就碎。
一股前所未有的怪异感在老僧身上袭来。
是一种禅意和……森然鬼意。
见齐远明到来，老僧转过身，漆黑的眼瞳映出齐远明的身影，不带一丝眼白。
仅仅是看着这双的眼睛，齐远明就已经陷入高度紧张状态。
不是危险，石人体并没有传来威胁感，只是一种单纯的、面对自己不了解却又感到异常怪异的、与自己完全不相符的人…也许不是人，所产生的对未知的恐惧感。
在他的感知中，面前这人的气息近乎消失，像是濒死之人……不……如果是正常人有这种气息，说明他刚死不久，但这人却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敢为贵客姓名？”老僧率先开口。
“我姓黄，单名一个巢字。”
“黄巢？呵呵，贫僧神悟，是为大云寺住持。”
老僧双手合十，对齐远明鞠了一躬。
齐远明见此，也马上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不知大师有何事召我前来？”
“施主与我佛有缘，既有缘，贫僧便想瞧瞧是个什么缘法，不过却是没有看出，让施主见笑了。”神悟住持淡笑道。
“敢为大师乃是一尊武道天人？”
神悟轻微点了点头。
“此世可有鬼？”
“自然有。”
“大师为何能给出回答？刚刚槐树下那位老僧却不能说呢？”
“人鬼有别，谷圣云：‘在天上为天上人，在地下为地下人’，与此理同之，施主与我乃是地上人，神妙师弟是地下人，地下人怎可对地上人言语呢？”
齐远明深思。
地上人自然就指的是活人，那地下人不就是死人？也就是鬼？
所以活人不能对死人说话，死人也不能对活人说话，尤其是不能说与人鬼相关的话题。
但是……
天上又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有地上地下之分，那就有天上天下之分，天下地上为一体，那天上又是什么地方？
话中有话，言外之意远不止于人鬼这么简单啊。
齐远明仿佛触碰到了世界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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