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师父他.......”
“靳笙”师母止住了眼泪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和你师父提了离婚，是我告诉他没了孩子，是我让他......”她再次掩面哭泣：“我不知道他现在压力那么大，我不知道他变得这么这么的脆弱。”
“什么离婚？什么没了孩子？”靳笙觉得怎么顷刻之间就颠覆了他过往所看到的一切。
“我知道，老高在你心中是一个完美的师父。”叶晓云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但是他......他太过于热爱他的工作。他总是对我说，有时间会一起出去旅游，有时间会给我过个生日，有时间会陪我回老家看看爸妈，有时间我们会要个孩子。可是这个有时间永远都是没时间。后来，终于那次，我们有了孩子，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就骗他带他去医院，可是他在医院看到了一个嫌疑犯，结果那个犯人撞到我就跑了，他忙着去追犯人，而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我一直没有和他说这件事，是不希望他心里有负担，可是前些天，他突然说他要离职了，说要个孩子。”
“要个孩子，我们眼看都要年过半百了，哪里还能说要个孩子就有？”叶晓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而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不想和他要孩子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自己上班下班，过年过节自己回家看看爸妈，生病了自己去看医生，家里屋子漏水了，柜子坏了......这些无论是零零碎碎的小事还是一些大事，也已经都不需要他的参与了。所以我决定，离婚。”
“离婚？”何靳笙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都可以忍受，而现在却要离婚：“师父肯定不同意。”
“他本来是不同意了，可是过了几天他又说同意。今天他突然约我到了工商大厦，他说想和我吃最后一顿饭。吃饭的时候，他一直自言自语，他突然问我能不能原谅他，我说过去了不能再重来了，有些伤害无法弥补。他就说，对啊，是啊，不能被原谅啊。之后就丢下碗筷，上了天台。”
说到这，叶晓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应该和他说那样的话啊，我不知道他这么在意这样的话。我看着他跑出去，我也赶忙跟了上前，可我没拉住他，他没有犹豫，打开天台的门之后，就跳了下去。他真的一点都没再留恋。”叶晓云锤着胸口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的师父，是我。对不起，靳笙。你师父，后来，他走的时候还和我说，他说，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和那个孩子。”说到这，她已然泣不成声，内心的压力愧疚和痛苦几乎要将她压垮。
哭了好久，她才慢慢停下来，她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他说对不起孩子，我才知道原来有人告诉了他我小产的事。原来，这是他心里去不掉的刺。”
“是袁振辉？”何靳笙问道：“他怎么知道，师母你之前......”
“振辉是我朋友的弟弟，他姐姐住院的时候，我有去照顾他的姐姐，只从他姐姐过世之后，他一直喊我做姐姐。我觉得这个孩子也挺可怜，我是独生子女，有个弟弟觉得也蛮好的。我怀孕的事儿，只有他和我妈知道。所以，只能是他告诉老高的。”
“他这是在逼高队！妈的，为了一个队长的位置可真阴险。”邵正在前面猛拍了一把方向盘：“这种人渣还能留在警队？”
“师母，这不是你的错。”何靳笙拍了拍叶晓云的背：“也许是这些年，师父其实心里也背负很多。他确实欠您很多，但是您要相信，他是爱您的。”
叶晓云摇了摇头：“都不重要了。”她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这灯红酒绿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会去找我妈。她在灵山寺过的很清静，我想和她做个伴，一起禅修。本来是准备等老高签字离婚就走的，现在就等办完老高的身后事吧。”
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何靳笙知道再多话也是无意。每个人都有他要选择路，这是之前师父告诉他的话，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送完叶晓云，邵正和何靳笙回到了宿舍。路上，何靳笙简单说了一下去田村的发现，邵正也不由感慨，本来以为找到了缪芹就能破案，看来这个嫌疑犯还是一片空白。
“其实高队这件事，没有别可能。”下车时候邵正拍了拍何靳笙的肩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嗑药，没有吸毒，我赶到的时候，医生正在抢救，正巧主诊医生是我同学，他帮我看过，我也在殡仪馆的人来之前复勘了一遍。身上没有针孔，喉头没有异物，身体状况正常。”
“也许真的，每个人都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棵稻草。”邵正感叹道：“这个工商大厦也是邪门了，前几天才有一个小姑娘从上面跳下去，听说是被一个传销组织禁锢了，好容易跑出去一次，遇上人求救没人管，重新被抓回去。然后就被轮奸了。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
“嗯”何靳笙无心其他，他大步朝袁振辉的房间走去。邵正生怕两人打起来自己拉不住，赶忙打了个电话给胡勤力：“你在哪呐，赶紧过来，袁振辉房间这边。”
袁振辉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胡勤力拿着电话招手道：“我在这。”
“既然这样人都在，说说你的解释吧。”何靳笙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生硬。
“是，是我告诉高队那个孩子的事情。”袁振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面向窗外，背对着三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只有叶晓云，她说她相信。后来姐姐生病，我再次遇见她，我没有别的幻想，我只是觉得她可以亲近。我真的是觉得她就是我的姐姐，她在受到伤害，我只是想保护她，就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屋中四人皆是沉默，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都是无法预料，是谁的错呐？谁都有罪，但谁都不是那个最后的推手。
那个将他自己推进无尽深渊的人，终究还是他自己。
“我知道这个团队已经容不下我。我也不会勉强，明天我就会走。”袁振辉站起身子，像一个被击溃又重新燃气斗志的雄狮一样，他转过身面对众人：“但，这个案子，我仍旧还是会查下去。你，要和我比快吗？”
“我”何靳笙直视他镜片后面灼热的目光：“会赢你。”
“很遗憾。”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原本以为我多了一个朋友了。”袁振辉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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