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像是被某人重重砸了一拳般，这自成一片小洞天的秘境突然发出剧烈摇晃。
地表出现裂痕，很快布满了整片大地，有四种环境交替着出现，杂乱无章；而天空亦铺陈着浓浓的乌云，骤然往下低了一截，仿佛天都要塌。
“刚刚高承佑口中的至高意志…其实就是这秘境之主，上古的法身高人吧。想不到经历如此悠久的时光后，祂们竟仍能将周围如此影响，真是太过惊人。”
自语了一句，云屹川抬头看向了天空，脸上已无丝毫慌乱之色。
当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介入后，凡人什么样的算计、谋划都将化为乌有，只不过是滑稽的演出而已。
但偏偏，在他坦然接受这事实，放弃一切挣扎后，跟着就有一种领悟出现在他身上；云屹川响起沉闷的鸣动，穴窍张开，气息却变得更加内敛，难以捉摸。
‘突破了…’
脸上不见喜色，他抬起头，看见空中的石碑突地旋转起来，直直地飞射出一道赤光，落在方曦文的身上。
“咳咳！”
在某人怀里的青年咳嗽一声，眉毛皱起；见状，江星楚脸上终于绽出花一样的笑意，抱着他转身就走。
什么秘境什么传承什么阴谋，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像是回应她的想法一般，天空的石碑劈出道道雷电，将已然崩溃的秘境一分为二：恰好高承佑、宇文仇两人一边，余下的人在另一边，中间一条鸿沟。
‘简直像是停战宣告…’
江星楚眯起眼睛，敏锐察觉到了秘境之主的态度变化：
因为之前高承佑的祈求，祂的出手明显是帮助前者的；但为何如今的态度却来了个大转弯，竟息事宁人起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影响到这种级数的大能——自己这些小蚂蚁的死活，又如何与祂有关了？
她想不明白，怀里的方曦文又咳了一声。
而随着雷霆劈落，周围的景物也跟着坍塌、陷落、不断虚化；那条时光之河开始与现世交叠，逐渐缩小、变窄，落回那条眼熟的银罗河。
众人都能感觉到秘境的边界在逐渐消失。
“明明草原人都死光了，我们却毫发无损…”环顾了一圈，云屹川心情有些复杂，发出感叹。
这次的秘境他根本没操作起来，虽然得了领悟，但也没啥实际收获；不过在高承佑那么阴险的局中，能捡回一条命也还算不错。
他有心想找那边的江星楚说几句话。一来是争取跟星宫的合作，二来毕竟并肩作战过，也算有点交情…吧？
“这睡相简直可…蠢得可笑，大男人还嘟着张嘴，是要让姐姐亲一下嘛…”然而，少女的目光就只停在方曦文的脸上，不断伸出手指去逗弄他，神色温柔。
但其实云屹川知道，她这是在向余下的人表态：‘我不关心你们的事情，亦或有什么仇什么怨，怎样都与我无关。’
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转瞬破局，进退有度，杀伐果断…这姑娘就聪慧至此。微妙的，他有了一种挫败感，逃出生天的喜悦也消散了大半。
本想去找友人倾诉两句，转头一看，云屹川却惊讶地发现他早就不见了。
…
在雷电劈下之前，叶白羽已经移动到了另一边。他此行是去斩草除根的。
无论高承佑在石碑中争夺的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让已结仇的此人活下去。当然，宇文仇也一样。
这两人都已有取死之道。
秘境的崩溃有一个过程。借着这个时间差，他就隐去身形，飞速摸到了两人旁边，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只见高承佑的脸正贴着地面，身体不自然地弯曲，浑身上下像是毫无力气一般；
而在他的背后，是躯体破破烂烂、满身血洞的宇文仇——后者以一人之力抗住了两三轮的协同进攻，各种催动秘法、消耗生命、透支潜力，早已灯枯油尽。
‘就算不杀他，其人也命不久矣。’叶白羽想道。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再是给高家当狗，也不至于拼成这样；说实在的，要是他不跳反，大家一拥而上直接杀了高承佑，外面又有谁能知道？
他到底所求的是什么？
想不明白，叶白羽就跟着继续潜伏。
显然，宇文仇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的胸膛急剧起伏，汞出大量鲜血，头发披散染血，整个人如鬼一样，但眼神却仍是明亮至极。
他挣扎着伸出手指尽断的掌，颤巍巍地握住了长刀；猛地一用力，刀尖弹起，滑过一个圆弧——
咚。
宇文仇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了。
跟着，石碑就朝着他打出一道白光，像是在牵引一般，从他身体里“拉”出了什么东西。
有炫目的光一闪而逝后，叶白羽的眼神凝固了。
他看到“高承佑”撑着地面，摇晃着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接着他抓住头发，把宇文仇的脑袋提到面前，在仔细欣赏了一下后，一脚踢飞。
咚！
人头砸在叶白羽藏身的前方，滚了两滚，嘴巴咧着；凝目看去，远处的高承佑也在对着他笑，表情相类。
握着大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几刹之后，叶白羽转身就走。
…
不在同一处的江星楚看不清那边发生的事。
将过程省略，她只见到秘境在彻底破碎之前，对面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是高承佑。
他不仅没死，手上还抓着一颗脑袋的头发——是人榜第十，疯虎的头颅。
哗。
在重重叠叠的景象散去、时光河落回银罗河之后，在场的众人便愕然发现，自己就身处进入秘境的不远处。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附近打转；原来，这才是所谓的首尾相接…
反应过来后，一种明悟亦出现在江星楚身上。她轻轻吐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接着毫不拖泥带水地往城内走去。
“少主！！”
有穿轻纱水袖的女子急呼一声，匆忙赶来，外景之威骤然降下，阻断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轻飘飘落在地上，林画芷的表情先是震惊，跟着目光又落到她怀里的青年，嘶了一声：“他、他怎么了？”
“睡着了，大惊小怪什么。”
说完，江星楚抬眸扫她一眼，看见了她头发上叉着的银步摇，以及一身兼具秀美与灵气的水袖，以及唇上的一抹胭脂。不太对劲。
打扮这么漂亮是来搅什么了？
“吓我一跳。”林画芷舒了口气，肩膀一松，这才看向了自家少主。
对上那双璀璨的星眸后，没来由的，她心里一虚，支支吾吾了一会。
“哼，走吧。”没有多余的说话，江星楚下了指令。
只见一行人三人径直架起遁光，慢慢飞了起来，没再多管后来的事。
他们与几位外景强者擦身而过。
“他妈的宇文仇，居然敢背叛本王…”最后的最后，高承佑那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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