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几本经管类书籍，以及读了一半的《国富论》。
看得出来李秋君最近在很努力读书。
陈韬拿起《国富论》随便翻了翻，里面还有不少标记的地方，“学的挺认真。”
李秋君白了他一眼道：“现在看来学这些也没用了。”
陈韬笑道：“怎么能没用，学成了找个公司当经理也行。”
“算了，当不了。”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就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
“明天就让秋君姐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呸，我才不嫁。”
“孤独终老？”
“你管我，出去，我要睡觉。”
“我今天待着就不走了。”
“爱走不走，我睡了，你就在那儿坐着吧。”
......
今晚李秋君有点儿失眠，当然并不是因为陈韬在她屋里过夜，而陈韬也并没有真的留下来过夜。
李秋君是陈韬重点栽培对象，怎么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栽培也就停止了。
主要是因为店里从寒假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一直很热闹，忙碌的李秋君没有闲暇考虑自身前途，甚至还沉浸在这家店会越做越大。
最近生意突然下滑，冷冷清清的几间大房子，不但有种人去楼空的惆怅，还有一种产品不再受欢迎的感觉，可能这种感觉正是多年以后网吧老板的心情。
人一旦闲下来愁绪就多了，李秋君不想再回到姐姐的锅台前日复一日的给学生做饭，十九岁的她从陈韬身上看到了希望，但希望现在却变得有点儿渺茫，她现在没有别的出路了。
一想到陈韬九月份就要走，她的心底就突然升腾起一股股悲凉的气氛。
让她心情复杂的还有陈韬临走时说的一句话。
“放心吧，咱们真正的事业在京城，在全国，这一点小打小闹的小生意，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虽然陈韬2004年年底做了几个大举动，比如说新概念大赛一等奖，京大签约，开桌游店，但这话从一个高三学生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好高骛远和不切实际。
......
此时陈韬躺在床上，复盘了一下开学前的几件事儿。
张书兵给余芳安排的工作已经到位，大表姐余芳跟家里也已沟通好，明天就会到镇上的书店工作。
原本上辈子冯瑞龙正月里会到大表姐家里的定亲，也由于余芳的动摇变成了再次提亲，前几天陈韬又发信息给大表姐灌了一顿迷魂汤。
“婚姻的本质是价值输出，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价值并持续输出价值才能保持婚姻不败，这需要自己不断的学习和努力进取才行，
即使是女人，也要先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层次，不要急着考虑婚姻，要先考虑事业，
女人不需要多强，但一定要有事业基础和经济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选择自己的另一半，并减少被抛弃或被嫌弃的风险。
不然等到容颜衰退，自己没有多少筹码的时候，面对婚姻危机时，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这些话在以前没什么道理，但京大学子出口就是金玉良言，他是全村的希望和榜样，放个屁都是香的。
人一旦有身份的加持，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现在陈韬的说服力强的不得了，这就是人微莫入众，言轻莫劝人，但看杯中酒，先敬有钱人的道理。
现在余芳一心一意想好好工作，以及重新捡起书本学习，冯瑞龙那边的花言巧语已经不起什么作用，张书兵的学识更让人佩服。
知道余芳有手机以后，冯瑞龙也买了个手机和余芳发信息，余芳一般没事儿不给他回信息。
这就是没有朋友圈的好处，余芳和张书兵发信息冯瑞龙根本不知道，这事儿除了当事人以外，只有第三者陈韬知道。
如果有朋友圈就很容易泄密了，一些蛛丝马迹很容易暴露自身的信息。
陈韬想了想，觉得这一招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余芳到镇上新华书店工作后，张书兵又按照陈韬的指示，马不停蹄的给余芳申请了一个QQ号，2005年已经是QQ网恋时代的末期，但余芳一直在乡里待着，乡里没有网吧接触不到互联网，有些小年轻赶潮流也有QQ号，但也只能偶尔来县城上一次网，基本在线交流少，都是留言。
学会上网以后，张书兵又在陈韬的授意下送了她一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虽然此书创作于1998年，但真正在通北镇流行时已经是2000年以后，这本小说的流行必然要伴随着网吧的兴起背景。
余芳读了这本网络小说开山之作后马上爱上了这个凄迷的爱情故事，加上自己上网的经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余芳拿着书找到张书兵问：“这是今年新流行的小说？”
张书兵摇摇头道：“1998年就开始流行，现在已经没人看了。”
“......”
余芳自认为在乡里也算是新潮的人，从小家里就订阅《大众电影》，姐妹三人十分追星，初中以前家里到处贴的都是四大天王、小虎队、王志文等等明星。
但这本言情小说和她之前看过的那些书及电视剧完全不同，这种含蓄隽永爱情更让人着迷啊。
都说网络改变世界，现在，网络改变了余芳。
仔细体会一下，余芳觉得自撤乡合镇的政策下来以后，不仅行政级别在退化，连人也在退化。
就连县城的主流也都悄然不知的发生了变化，比如余芳来的第一天到百货大楼里逛了逛，就发现里面的人不多了，陈韬对她说，百货大楼的地位已经不复存在了，未来的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来自己还是来的晚了一点儿，余芳心里暗暗感叹道。
每天下班张书兵都会约余芳去上会儿网，有时候陈韬也会带着大表姐去上网，这时陈韬就会发信息让张书兵到别的网吧去上线QQ，然后假装在QQ上偶遇聊天。
之后，按照陈老板的指示，张书兵又租来了一套《天国的阶梯》DVD推荐余芳看。
这部韩国电视史上经典感人的悲剧之一，直接让余芳哭的稀里哗啦的，虽然故事老套且俗，但却符合余芳这个年龄段和出身背景的人。
自此，在陈老板的安排下，冯瑞龙的影子在余芳心底已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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