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性子懦弱，一直没能狠下心来，和老家的那些人断绝关系，才发生了后面这么多事儿。是我没能耐，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说完之后，他再次把酒一饮而尽。
坐在那里的温玉兰，这个时候眼睛也有一些发红。
如果说对秦二柱一点儿埋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当初还没有分家的时候，他可没少受气。
虽然确实受到了秦家老两口磋磨，但是，温玉兰心里面也同样非常清楚。作为丈夫，秦二柱作的虽然不是特别好，却也不算差。
之前没有分家的时候，每次秦家老两口儿找她的麻烦。秦二柱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为她挡住秦家那老两口的。
平时他也算不上愚孝，手中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自家留着，也会给他们这个小家留私房钱。
甚至就连一直不分家，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
而且现在，他们和老家彻底断了亲。就算是这样，秦二柱才清醒过来之后，也从来没说过一句不舍。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温玉兰也并不希望，一直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所以，她也举起了自己面前的米酒，对着秦二柱说道：“当家的，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我们这个小家，这就够了。过去的事儿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一家都好好的，白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就可以了。”
听到温玉兰的话，秦二柱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我赚的没有夏娘多。但是，我也会努力赚钱养家糊口的。”
说完之后，秦二柱把视线放到了秦谨言的身上。
看到了秦二柱的目光，秦谨言急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不用秦二柱说话，就直接对着秦二柱保证道：“爹，你放心，作为咱家唯二的男子汉。我在书院的时候，会努力读书，将来争取在科举上有所成就，成为咱家里人的依靠。
平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会照顾好娘亲和姐姐的，你就放心吧。”
秦二柱点了点头，看着青松一样的站在那里的小儿子。心中不仅有一些遗憾。
在他昏迷之前，小儿子虽然也懂事，但是身上，还有着不少小孩子的调皮。
但是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却发现小儿子似乎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就一下子长大了，变得成熟稳重有担当。
明明他只是昏迷了小半年，却觉得错过了太多的事情。
虽然在饭桌上，秦二柱煽情一下。但是事情说开了之后，家中的几个人，心里就像放下了一个重担。很快，饭桌上的气氛就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等吃完饭之后，大家简单的把饭桌上的剩饭剩菜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在堂屋里，一边聊天一边守岁。
直到家里人有些熬不住了，才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
这一晚上，谁都没有提起秦慎行。并不是他们忘记了他，而是不希望在这个日子里提起他，让其他人心里面难受。
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温玉兰，把之前估摸着秦慎行体型，给他做的那一套衣服收拾好。转头对着秦二柱笑了笑，说道：“虽然不知道大娃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他今年的新衣服我都给他备好了。
前一段时间我上街的时候，正巧遇到有一头耕牛摔死了，在街上售卖。我买了肉之后，好不容易求了两根牛筋的。
我记得咱家大娃最喜欢的，就是弹弓这些东西，我把这两根牛筋好的保存着，等他回来之后，看到这东西肯定高兴。”
秦二柱也点了点头。根本没提起，秦慎行可能在战场上遇到危险这种可能，而是兴致勃勃地附和道：“你这想法不错，等我过了年出去行商的时候，也多留意这些东西。”
除了秦二柱和温玉兰之外，回到自己房间的秦谨言，也把之前在书院学习的内容，专门整理好，放到了温夏给他买回来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秦谨言记得，他哥之前虽然主动提起，不再去族学上学，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学问。
平时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拿他的书，自己去学习。等他哥回来，看到他的这些学习笔记，肯定也会感兴趣的。
被秦家这些人惦记着的秦慎行，这个时候，也同样在军营里，和自己的同胞们过年呢。
大概是国人对新年，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这一天，不管是朝廷军还是反叛军，都非常默契的停止了交战，在已方的军营里，过了一个简单的年。
因为反叛军粮草不足，他们晚上吃的肉，是在战场上战死的战马。
秦慎行坐在那里，嘴里嚼着不知道是马上太老了，还是材火不够，没有煮熟才有一些发硬的马肉，漫不经心的听着同袍们，讲起自己家的事情。
这些同袍会假如反叛军，大多都是逼不得已。
有的是家里人被朝廷迫害，求助无门只能反抗。有的是家中遭了灾，朝廷不仅不赈灾，还要继续剥削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反抗。
还有一些，和秦慎行差不多，是被朝廷强行征兵。结果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进到朝廷军的军营中，被当做逃兵，只能加入反叛军的。
最惨的一种，是被朝廷军当做靶子，被赶到战场上，消耗反叛军的武力。被收拾战场的反叛军发现没死，扛回军营救活的。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那是被朝廷军驱赶，被反叛军打伤的。
不过这种人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也表现得最勇猛。几乎每次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战功。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气氛，让人心里面觉得柔软。这些在战场上非常勇猛的反叛军们，在月光下，围着火堆，说起了家乡曾经的情况。
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竟然哭了起来。还有的人边哭边在那里，唱起了家乡的小调，说起了家乡过年时的景象。
到了最后，反叛军的军营里，已经响起了一片由各种方言汇聚而成的歌曲。
虽然大家可以说，只是唱自己的歌，语言和曲调也都不尽相同。但是任何一名听到这个曲调的人，都会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想起自己的家乡。
秦慎行在反叛军中，一直表现得非常不错。平时脸上的表情，一直都非常严肃。除了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战友，在秦慎行提起家人的时候，看到他笑过，其他时间，他一直冷着脸。
但是，大概是这个时候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坐在那里的秦慎行，到底是没有忍住，跟着大家一起哼唱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秦慎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抬头看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忍不住想着，不知道家里人此时，是否像他思念他们一样，也在思念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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