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很厉害。”大堂二楼传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下楼声。
账房先生作礼：“掌柜的。”
“安排人打扫一下大堂，杨妈妈跟我来。”青栀淡淡的说道。
账房先生领命去安排人去了，杨妈妈跟着青栀到了会客室。
刚到会客室，里面侯着的婢女立刻上前，递给了杨妈妈一个小瓷瓶。
杨妈妈接过来，打开瓷瓶一看，里面是一颗丹药，有着暗红色的淡纹和低低的光晕。
“这……这是灵丹？”杨妈妈有些受宠若惊。
“一颗一品的疗伤灵丹而已，不值一提。”青栀挥了挥手，示意杨妈妈服下。
杨妈妈迟疑一下，便道：“我的伤不碍事，用不着这么一颗灵丹，太浪费了。”
其实她是害怕灵丹藏毒。
青栀微微一笑，也不强迫，便道：“杨妈妈考虑好了吗，与我们合作。”
“青栀姑娘在说什么话，我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杨妈妈一愣，随后脸上一笑，道。
“真的考虑好了？”青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
不知为何，杨妈妈忽然升起来一股子被人看透了全部的感觉，她咬着后槽牙，点头，“考虑好了。”
“周二，送客吧。”青栀浅笑，“那颗灵丹没有问题，杨妈妈放心服用便是。”
起身欲走的杨妈妈笑容一僵，随后行礼，离开了会客室。
青栀转身写下了一道折子，交给了门外侯着的周一。
……
太玄府。
天有些黑，似是要下雨，湖边的金龙锦鲤争相越出湖面。
房间内没有夜明珠，就显得更黑了，桌上红烛绵油缓慢流淌，旁边放着一个盛满灰烬的火盆。
姜遇看完折子，面无表情的将折子的一头点燃，顷刻间火舌席卷上了纸面，在她葱白如玉的指尖化为灰烬。
房外传来敲门声，青鸾裹着秋风踏入屋内，道：“少府主，红袖招老鸨刘妈妈死了。”
姜遇仍旧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红袖招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还透露出了红袖招背靠大树一事，老鸨难辞其咎，被其身后之人杀死也不足为怪。
青楼是最有力的消息来源与消息传播的场所，而这种存在一般都会有人暗中扶持。姜遇本来只是安排了青栀试探，结果却没想到这一试探还真试探出了问题。
先是刘妈妈大吼会有人替她做主，紧接着是杨妈妈拒绝与奇货轩合作。
“看来这挹艳楼背后的人比红袖招的人还要强势啊……”姜遇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劳。
她一直想在大康各州各府，甚至是朝堂衮衮诸公之中安插自己的探子，而这十分的困难，因此她只能对而求其次，转而下手成立一处自己的情报收集组织。
新成立的不足以应对苍兰府与布政院，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去发展，奇货轩和水玉工坊目前只能提供财力，不能提供消息……姜遇拧眉一阵，道：“将红袖招的事情捅到王庭去，迫使王庭下场清算红袖招。”
“是。”青鸾道。
见青鸾还未走，姜遇道：“还有什么事吗？”
青鸾抿了抿唇，道：“宋岚回苍兰府了。”
姜遇一愣，旋即气急，不由得开始感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名声已经臭成这样子了，苍兰府居然还可以迎接他回去，苍兰府的野心可真大啊。”
“不是苍兰府主动迎接的。”青鸾站在姜遇身旁，小声补充道，“宋岚当着苍兰府府主的面与宋纠下了生死战书，逼迫苍兰府府主二选一。”
姜遇不在意的嗤笑：“这不是明摆着的选宋纠吗？”
“苍兰府府主选了宋纠，随后宋岚便将宋纠杀了。”
“杀了宋纠？！”姜遇陡然失态，猛的站了起来，嗓音拔尖，“不可能！”
前些天慕晴霜的生辰宴上，宋岚还是一个连灵师境第五阶都打不过的人，尚且需要依靠齐云的庇护，短短几天过去，怎么可能转眼就可以杀死灵师境后五阶的宋纠！
他修炼修了十几年没修出个名堂来，怎么可能这几天就修出来了！
“是真的，姜儿。”
房间内响起少年清冽的嗓音，一阵清光闪过，是宫渊。
青鸾见状，福身行礼退下。
“是偷天换命之术。”姜遇道。
“是乔家。”宫渊道。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乔家和宋岚结盟我是没想到的。”姜遇微微叹气，道。
宫渊此时内心很难理解这件事。
是他一步错，步步错，最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姜遇见少年眉目有着散不开的氤氲，缓步上前，将他抱住。
“这不怪你。”姜遇道，“你的耀眼有目共睹，王城千娇百媚，谁不为你着迷？”
“耀眼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们，明知无果还要苦苦追求，就像淮王府的夏川玫。对她们而言，你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次惊艳罢了。”
“况且，你不是说乔语有些不对劲吗？”姜遇将少年牵至身旁坐下，“她今日所做之事，可能并非出自她本心，等有朝一日，我们可以尝试联手净化她的魔种，还她一个本来的面目。”
“你看着我。”姜遇双手捧住宫渊的脸，“我们不是善人，更不是悲天悯怀的人。”
“自怨自艾不是办法，我们只求尽力而为，不求问心无愧。”
只求尽力而为，不求问心无愧……
宫渊拉住姜遇的手，道：“姜儿，其实我不在乎乔语到底入魔没有，也不在乎宋岚到底要如何，我所在乎的，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姜遇微笑，“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只是，这些本该由我承担的事情，将你牵连进来，我觉得我很没用……”宫渊沉默半晌，忽然道。
无论前世入王庭收拢王权为摄政王，还是今世早早地便找上姜遇，他想做的其实从来都是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
而如今，风雨没挡到，麻烦倒是惹来了不少。
姜遇眼眶忽然有些红，这个不可一世又桀骜的少年，未来应当光芒万丈的少年，在说些什么啊……
姜遇紧紧反握住宫渊的手。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应当骄傲。”
“我也一样。”
……
送走宫渊后，姜遇一个人站在湖边，看着湖风吹起阵阵涟漪。
“快了……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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