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消沉了一阵子，渐渐振作起来。
杜月和瘸子都放心他了，不管他做什么，他们都不反驳了。
而刘海中每次出门，都会带着许小丫。
杜月和瘸子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带着女儿，却不让杜月碰一下。
刘海中没解释。
他也不敢解释。
他只是想把女儿藏好。
他怕被别人看到，别人会用孩子威胁他、勒索他。
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平静中。
他继续忙碌着自己的农活。
他每天早晨要先把田地里的稻谷割下来，然后挑着箩筐去镇子上卖掉。
晚上，他还要回家做饭。
他的腿越来越差了。
他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想到女儿。
如果他死了，女儿就要流落街头了。
他的心揪紧。
他舍不得女儿。
女儿长得漂亮，皮肤白皙，穿上新衣裳特别漂亮，是个标致的姑娘。
他还记得女儿第一次穿裙子时的兴奋劲儿。
“妈妈，我要穿裙子。”她跑进杜月房间里撒娇。
杜月笑眯眯替女儿穿好了裙子。
她还夸女儿漂亮呢。
“我闺女是最好看的！”
刘海中也觉得自己闺女好看，他觉得自己养得好。
他是一名普通农民。
他有一双巧手，却没有过硬的技术。
他没有文化，连识字都费力。
他没有钱。
他没有背景。
他除了努力耕耘，别无选择。
可是，人的一辈子很短暂。他总有一天会累坏的。他会死的。
“爹，我饿了。”许小丫喊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海中急忙擦了把眼角的湿润，起身去厨房做饭。
他把米饭蒸熟，煮烂了糊在锅底，然后拿了几颗野菜炒熟，盛到碗里端给了女儿。
许小丫抱着饭碗，狼吞虎咽吃饭。
她的胃口很好。
刘海中心疼她。
吃完了饭，刘海中收拾好了碗筷，就去了村口，打算去集市摆摊。
集市上，大部分人是乡下人，少数外来务工者。
刘海中摆摊卖东西。
他卖的是各式蔬菜、鸡鸭鱼肉。他还卖糖葫芦。
他的生意还算不错。
“海中啊，你怎么不去摆摊？”有人问他。
刘海中笑了笑，低垂着眼眸，道：“我腿脚不方便，帮不上忙。”
众人纷纷安慰他。
他们也是农村人，自然知道农民辛苦。
刘海中很快卖光了自己的货。
卖光之前，刘海中买了两斤豆腐。
他拎着两斤豆腐去了杜月家里。
杜月正陪着女儿在屋子里看电视，女儿已经七岁了，却依旧是小萝卜头，胖乎乎的脸颊粉嫩嫩，圆溜溜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杜月和许卫国结婚以后，日子过得比较舒心，她不再愁眉苦脸，脸色好了很多，整个人丰腴了很多，显得温柔娴静。
“你来了。”杜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笑招呼刘海中。
“嗯。”刘海中把豆腐放到桌上，“给你买了两斤豆腐，吃饭吗？”
杜月摇摇头：“不了，我们刚吃过饭。”
刘海中就坐到了旁边，看着电视。
许卫国还没有回来。
许小丫坐在沙发里看动画片。
刘海中就问她：“小丫，你爸爸今天怎么没回来？”
“我爸在医院里。”许小丫道，“他生病了。”
刘海中一惊。
“怎么会生病？”刘海中又问。
“他昨天去河里捞鱼的时候，摔伤了。”许小丫答道。
刘海中心里咯噔了下。
许卫国的腿脚越来越糟糕了。
“他怎么没告诉咱们？”刘海中问。
“因为不想让咱们担心。”许小丫脆生生道，“妈妈还哭了呢。”
“哦。”刘海中应了声，“小丫，以后咱们多孝顺孝顺叔叔。叔叔现在受罪了。”
“嗯！”许小丫乖乖应了。
她似懂非懂，但她知道，爹娘都是善良的人，她一定要听话。
刘海中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默默抽烟，直到夜幕降临，许卫国才归来。
“我在路上遇到了张师傅。”许卫国道，“我和他聊了会儿，他跟我说起了杜月。”
刘海中的心跳加速了些。
许卫国就把张师傅说的事，跟刘海中说了。
“你说杜月会不会是……”刘海中试探性询问丈夫。
他想听听许卫国的意见。
许卫国没说话。
他陷入了沉默。
刘海中知道他在犹豫。
这件事，他需要更多的勇气。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懦弱。
“我去看看吧。”许卫国终于开口了，“万一她……她真的走丢了呢？”
刘海中点点头。
许卫国当即决定去找杜月。
他要去把女儿找回来。
杜月在城里，他们没有钥匙。
“我去找铁柱叔，他肯定能弄来钥匙。”许卫国道。
他的朋友并不多，只有一个叫铁柱的，是个热情的汉子。
刘海中就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千万别逞强。”
他怕许卫国去了，又惹怒了那群混混，遭到毒打。
他虽然嘴巴笨拙，但是心思细腻。
他一直记得刘老四的教诲。
他是老实人，也是憨厚老实的男人，他从来没学过什么歪门邪道。
所谓的“歪门邪道”，指的是偷盗、抢劫等恶行，这种人是被官府通缉的，犯案后必须逃亡。
刘海中从来没做过坏事。
“我知道。”许卫国道。
刘海中就放下了心。
这个世界上，谁都会骗人。唯独许卫国不会骗人。
他从来没有害过人。
他是个老实忠厚的汉子，哪怕有一丁点欺负杜月的心思，也绝不可能瞒住刘海中。
刘海中一直相信他。
他们夫妻俩送走了丈夫。
他们在家里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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