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訇訇，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云层，将光亮遮住。
下午两点，天色便阴暗得像是马上要入夜。
虞辞是坐容衍的车到的警局，一路都趴在窗上往外看暗沉天色，脑后不时有道视线停留，她沉默着，当不知道。
清晨接到电话她就起床，门边放有崭新的衣服，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而容衍跟姜未莱正在餐厅里等她吃早餐，正常的好似以往他们每个共同度过的早上。
“到了。”驾驶座姜未莱刹车，停在警局对面。
虞辞收回纷飞思绪，轻声道谢，打开车门。
“...小辞。”
她听到男人不甚熟练的呼唤她名字，话音轻顿，有些不知所措地茫然，“忙完，可以给个电话吗？”
虞辞手搭在门边，没有回头，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懊悔昨晚就不该贪那两杯。
“先生，”她声音小小，像商量，却在提醒：“我们萍水相逢，没必要深交。”
容衍目光落到她脸上，缓而慢地凝在那双已然恢复漆黑的眸间，眼尾那道浅短的鲜艳痕迹刚刚结痂，浓墨重彩的一笔，像烙印，足够清晰的昭示他心底疯长的占有欲。
他眼角余光瞥向车载储藏柜。
那里存放着一个礼盒，装着公司旗下一个珠宝品牌的高级定制彩虹钻石项链，没开卖的定制品，小千万的东西。
不算很值钱。
但容衍没有带饰品的爱好，姜未莱也没有。
这个盒子却很早就存在越野车里，像是早就备好，要送给谁一样。
他指腹相互摩擦两下，觉得忽然出现的东西莫名跟虞辞气质很相配。
可现在，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除了昨夜，跟她没有任何交情。
存放多时的礼物送不出去，还要回应她明显摆脱关系的话。
光想一下，他心底就躁得冒火。
容衍闭了闭眼，指尖压在手串感受几分凹凸不平和温凉，调整呼吸，温声开口：“如果你想。”
因为生病，他一向淡漠，无论是对人或者对事，在上瘾前，永远点到为止，冷眼旁观。
这么多年来，都克制得很好。
结果从遇到虞辞开始，屡次破功，心神被她牵绊住。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情绪剧烈浮动是什么感受。
到底还是忍住脾气，有些烦躁地转动手串，撞出清脆响声，和他压低的嗓音一起不容置喙的传来：“我同意你的决定，也坚持我的想法。”
“小辞，你不能强求一个失忆的人听话。”
虞辞愣了愣。
接触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容衍在她面前暴露强势那面。
之前他对她太温柔，以至于她都忘记，眼前人在云京恶劣的暴名。
“好吧，”惯会看表情卖乖的虞辞立刻扬起甜甜的笑讨好他：“谢谢你昨晚照顾噢，我先走啦。”
毕竟她现在得隐藏身份，还指望容衍跟博客联盟打起来，不能得罪。
容衍见她清醒后那副狡黠又讨巧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快去忙吧，需要帮忙打我电话。”
莫名的，他就是笃定她有他联系方式。
虞辞乖乖点头，对他笑了笑才关门离开，奔向早就等在警局门口的萧九恒。
车内沉静。
半晌，姜未莱忽然出声：“找到了，跟在她身边那个是宋青岚的小徒弟，叫萧九恒，之前一直在国际上游走，最近才回国。”
容衍慢声道：“继续。”
“宋青岚还有个大徒弟，但是资料没查到。”姜未莱根据有限信息推断个七七八八：“不过，看华蛟冉的态度和萧九恒在旁边，估摸着就是那位虞小朋友了。”
萧九恒在他们这圈子人里名声算不上好。
靠卖违禁药品出名，行事风格像个流氓，风流浪荡子一个。
所以见到他专心护着小姑娘时，姜未莱挺意外。
毕竟没见过谁能让浪子收心。
而且看昨晚那一通通打过来的电话，明显着急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容衍眸子半阖，神情若有所思。
-
“你快把我吓死了。”
虞辞才走到萧九恒身边，就被他拽过去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全身检查，确认她浑身上下整整齐齐，没有受伤，才放下嗓子眼吊着的小心脏。
“昨晚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有接？”萧九恒松开手，眉梢紧蹙：“我赶到酒店没有找到你人，想重新定位的，但是被拦截了，你去了哪？”
虞辞闻言，思索容衍公寓可能安装有屏蔽器，导致萧九恒无法访问。
她没有隐瞒的将昨晚的事说给他听，顺便往警局里走。
“容衍？怎么又是他。”萧九恒眉间痕迹愈发深。
他语气有点不耐烦。
虞辞倒还好，摸摸脸问：“我脸色怎么样？”
萧九恒转头看她一眼，认真评价：“白，很白，看起来挺惨的，还有点黑眼圈。”
很像死了亲爹亲娘的脸色。
虞辞略微颔首，顶着张凄凄惨惨的脸走进警局，找到虞中源案子的负责人。
对方看见她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前脚失去母亲后脚紧接着失去父亲，沦落成孤儿，惨得可怜，就连讲话语气也放轻了。
“虞中源的案子现在还在审查，不过他的遗体你可以先领回去，就是之后出结果，你要来代他确认。”
徐靖山在昨天下午就被抓去看守，晚上虞中源出事，更多辛秘被爆出，两人都难逃死罪。
只是虞中源运气好，没等到审判就死了。
剩徐靖山承担所有罪责。
负责人问虞辞还有没有亲人，她点点头，然后告知对方亲人也被关着，明天就要押回云京坐牢。
“......”负责人表情格外精彩。
看向小姑娘的眼色充满怜悯和同情。
虞辞跟萧九恒签好文件后，让殡仪馆的人将虞中源的遗体拉走。
天色依旧暗沉，却半滴雨也无。
她站在阴影里，给外公发消息告知他自己要处理虞中源身后事，推迟回云京的时间。
又点开军工部部长聊天框，和他商量，让虞念来参加虞中源葬礼。
她可没父亲那么狠心，不让亲骨肉出席。
部长斟酌良久后同意了，但要求有军工部的人在场，并且虞念全程戴手铐脚铐。
虞辞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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