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兄！”
“嗯。”
方诺走入真武山饭堂，遇到认识他的外门弟子都会向他问好。
真武山身为五大圣地之一，其内部等阶森严，并不完全以实力论辈分，而是主要以入门时间来论资排辈。
方诺的前身已经二十岁，在这个十岁入门的真武山已经算是资历较老的弟子。
而能来饭堂用膳的，其实大多是晋升不久的外门弟子。
方诺简单打了一份饭，目光却在观察这些弟子们。
他们大多年轻而富有活力，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根据前身的记忆，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欢乐时光。
等年限到了，那些未达标的外门弟子要么被赶下山门清退，要么依附于某位真传的麾下，做些与武学无关的杂务，等待哪天真传擢升为长老或者掌门，再将其提携为内门弟子。
当然后者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幻梦，投入真传麾下最大的可能是哪天被不知情地当做炮灰给用了，譬如试功、尝药、探路、处理宗门安排的任务等等，能成功活下来的都是凤毛麟角，本身就已经有了成为内门弟子的能力！
而那些达标的外门弟子也并非能毫无阻碍的晋升为内门弟子，而是要看一定的运气，内门弟子已经可以正式拜师了，但目标仅限于长老和掌门，如果这些师长并未有收徒的计划，或者已经收满名额，那就得继续等。
这一等又是不知多少年月过去了，但好在，在这期间宗门的供给不会断，也不会赶你下山，还会给你提供一些较为优质的任务和武功，这期间每月都可以去向一位长老请教一次，算是有个指望。
至于真传，那完全不是这些外门弟子能奢望的。
或者说，那已经是另一个体系的晋升之路，除了二代们，那些天资惊人的天才一入门就会是内门弟子，完全不会有所谓杂役、外门之类的磨砺期，也只有这些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真传的内门弟子才是众位师长真正用心教导的存在。
而从外门晋升来的内门弟子在师长面前，其实跟高级工具人差不多，隔三差五就会接到任务，被安排出去，美其名曰“历练”，其实就是懒得教，也不想见，收为内门弟子纯粹是因为宗门面子上过得去。
这些事情，内门弟子们其实都很清楚，但谁也不敢将事情挑明了，毕竟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一种无上的殊荣！
“真武山，也腐朽了啊。”
听到有些外门弟子正在憧憬成为内门弟子的生活，方诺摇头轻笑。
这时，随着一阵乒铃乓啷，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方师兄！您果然在这里！”
方诺抬眼一看，对面坐下来一个十四五岁，身材发育却极佳的活力少女，她穿着蓝色女冠样式的道袍，木簪扎着发髻，胸口鼓鼓囊囊，一下就垫在桌上。
虽然她样貌说不上绝佳，但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玲珑，眉梢眼角似乎都带着笑意，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让人一见就非常喜爱。
当然，方诺不会这点凡人的姿色所动，不过为了稍微贴合一点前身的习惯，他还是展现出了人性化的一面。
“苏巧？找我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让我安静地吃饭。”
没错，前身对这个名为苏巧的少女态度就是如此冷漠，不过翻阅了他全部记忆的方诺知道，这么做其实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他们之间相差不过五岁，都来自于同一个村庄，在进入真武山之前，苏巧就是前身的跟屁虫，在前身进入真武山之后，苏巧一直听闻村人对前身的称赞，若非前身的天赋不错，被真武山的道长收走，他们村的日子还要再苦些，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同样天赋不错的苏巧在十岁时也被收入了真武山。
那时前身正忙于准备进入内门的考核，虽然也欣喜于儿时跟班的到来，但却也没什么时间搭理她，只是勉励了几句，又托人给予了一些生活上的照顾。
而且为了不让她产生依赖自己的习惯，对她的态度比较冷硬——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想到这个问题就已经不错了，再想有什么细腻温柔的操作就属实有点为难了。
再之后，就是前身以十六岁的年龄成功晋入内门，一度成为门内耀眼的新星，曾经他自信满满，以为成为真传也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然后就开始了被不断打击的岁月。
梦想破碎的同时，前身对真武山也产生了幻灭，甚至厌恶的情绪，而就在不久前，一个隐于黑暗中的组织找到了他，给予了他一本秘籍，也是一个希望！
但也因此，前身被卷入了这个黑暗的漩涡之中，他心中还是存有一些善念的，并不想连累自己这位小跟班，故而一直在刻意疏远她。
可惜，那些冷言冷语似乎都没有用。
名为苏巧的少女总是能很快恢复过来，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和快乐，与心思阴沉的前身完全不是一个性格，不过两者之间其实也没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崇拜。
毕竟虽然前身对自己的处境很不满，但是在苏巧眼中，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成就！
这次的冷言自然也没有让苏巧失落多久，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缠着方诺想听他下山之后的故事。
“不过是剿了两处匪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好了，我还有事。”
方诺也没兴趣和前身留下的关系纠缠，索性几口吃完，端盘离开。
苏巧耷拉下脑袋，似乎有些丧气，但很快又抬起来：“方师兄一定是要去练武了，只有像方师兄那样勤奋才有可能成为内门弟子啊！”
找到理由的苏巧充满了活力，风风火火地来到演武广场，决定要向方师兄学习，果然在一处角落发现了摆开架势的方诺。
但刚跟着他摆开架势的苏巧却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外门弟子似乎围着一个男孩，不时还推搡几下。
而那个男孩看起来十分瘦弱的样子，没一会就被推倒在地，被连着踢了几脚，成了个脏兮兮的滚地葫芦。
苏巧顿时柳眉倒竖，冲到几人中间，将男孩护在身后：“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欺负他！”
男孩被乱发遮住的眼睛里本来隐忍着阴狠的光芒，但在苏巧冲到他身前时却突然消散。
他仰头看着那个张开双手，像是老鹰般护住他的背影，一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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